“西雅图之战”展望

在过去50年里，世界贸易组织（包括它的前身关贸总协定）举行过八轮谈判，11月30日在美国西雅图开始的新一轮谈判是第九轮。有人称它是“千年回合”，也有人称它是“西雅图之战”。前者突出了它的意义，后者点破了它的困难。

各方预计谈判将是困难的，这一轮谈判将需要三年时间。果然，会议第一天，示威者就弄得开幕式无法举行。他们占领了主要路口，阻挡官方车队通过，并击碎市中心商店的橱窗玻璃，在警车上涂鸦。各国代表团无法抵达会场，开幕式不得不取消。预定的联合国秘书长安南和美国国务卿奥尔布赖特的讲话也只得作罢。西雅图市长谢尔宣布了民事紧急状态，实行晚间宵禁，华盛顿州长洛克召来不带武装的国民警卫队增援警方维持秩序。

与会外的抗议和冲突相比较，成员国在会上的辩论应该会文雅得多，但问题的复杂性和尖锐性却远远超出会场之外的示威活动。不但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之间有分歧，发达国家之间也有争执。一个星期前，世贸组织的主要成员国未能在日内瓦就这次部长会议的议程达成一致。克林顿曾想邀请各国政府首脑前来共商大计，以便突破僵局，但许多政府首脑觉得问题棘手，担心带不回有利本国的消息，回去后会被政敌攻击。与其如此，不如不来。此议因而不了了之。

自1950年以来，世界贸易量增加了15倍，经济总量增长了6倍，人均收入提高了3倍。发达国家的政府、国际经济组织、国际性的银行、大公司等从贸易自由化中得到了最大实惠。美国在最近七年里创造了战后持续时间最长的经济景气，增加了1900万个新的就业机会，其中1／3的经济增长归功于贸易的扩大。

迄今为止，在制定国际贸易规则的时候，仍是发达国家掌握着主导权。美国这次除了想把农产品和服务业贸易进一步自由化的问题列入议程外，还想列入劳工和环保议题。用巴尔舍夫斯基的话来说，不但应追求自由的贸易，还要追求公平的贸易。可是在第三世界国家看来，这是发达国家想剥夺发展中国家在劳动力成本方面的竞争优势而实行的一种保护主义，实际上是制造不公平竞争。

发达国家要求进一步消除市场交换中非经济因素的扭曲作用，声称非如此市场运作便不能达致最佳效率。美国和欧盟关于农产品补贴的争论可能在会上形成直接的冲突。有经济专家指出，过去和将来都不可能有完全排除非经济因素的市场。美国指责欧盟实行农业补贴，然而美国自己实行的农业补贴也是花样繁多。说穿了美国和欧盟谁也不想建立一个没有扭曲的市场，想的只是把对方的做法宣布为非法，却保留对自己有利的做法。西欧和美国长期以来以工业化方式发展大规模农业，生产大量过剩产品，势必要争夺海外市场。这是农产品大战的根源。

服务业市场的进一步开放也是美国极力主张的议题之一。这包括销售中心、通讯、金融、其他专业、建筑等。美国服务业占经济的70％，产值达55000亿美元。相当于全球经济总量的1／7。贸易自由化对商品交换的影响远没有对金融的影响来得大。1997年全球金融衍生工具的交易量是整个世界经济总量的12倍。全球化之前，国际贸易的内容主要是初级产品和制成品，但现在这些生活必需品的交易已经相形见绌了。在过去几年中，这种所谓放开的金融交易被一些大金融集团充分利用，在他们获得前所未有利润的同时，一些新兴市场的经济却受到了很大波动，亚洲国家甚至发生了金融危机。

此间有的观察家认为，要使这一轮“千年回合”谈判取得积极成果，必须确保所有的世贸组织成员，特别是发展中国家能够充分参与讨论，并且充分得到实惠。一方面，不能像有的发达国家主张的那样，脱离各国的社会和政治现实以及可能造成的后果，单纯就贸易论贸易；另一方面又不应拿劳工和环保等问题来迫使发展中国家处于更不利的地位。只有各成员国的权利与义务平衡的协议才是可持久的协议。